幽暗狭小的浴室,浴缸里水声滴答作响,锈迹斑斑的龙头上,什么痕迹也没有。现场勘察的掏出一台便携式红外光设备罩在眼睛上,视野变成如般奇魅,刚才还一无所有的水龙头上,出一枚清晰的指纹。
也许是不经意间留下的指纹,也许是搏斗时掉落的头发,甚至是子弹射出后的轨迹、视频上不寻常的光点……这些难见、转瞬即逝的现场痕迹、影像,往往潜藏着破案追凶的。
要将这些“”变成推断案发过程、指认犯罪凶嫌的,靠的就是刑事技术—,毒化,理化,影像,指纹,痕迹检验,生物……这一次,记者走进上海市刑事科学技术研究管理中心,请当事人解开那些经典案卷,一窥刑技人员的真实人生。
那几天上海连续大雨,事发地点几乎成了个水池。当时初步检查,女子衣着完整,身上财物未遗失,体表也没有明显,只在口鼻处还有泡沫—这些都符合溺水身亡的特征。
这样的情况,一般首先会被推断为失足意外。但我有个疑问:车库积水,人迹罕至,一个年轻女子晚上跑去那里干什么?
这名女子穿了一件高领衬衫,所以我把解剖的重点放在了她的颈部。果然,被害人颈部8条肌肉有4条出现片状出血,这是明显外力击压所致。然后在咽喉部也发现了出血迹象,这跟之前颈部“外部受压”的特征相吻合。
根据解剖情况,我把自己的推论向侦查员做了报告:这应该不是一起意外,被害人很可能是被外力掐住咽喉部,导致窒息昏迷,跌落水中溺水身亡。凶手力道很大,短时间致其昏迷,应该是年轻男性。
这个保安跟侦查员承认,死者生前在一家KTV工作,当天凌晨下班后找到他,说自己包掉了,让他帮忙找。他就带她进入地下车库,看见周围没人,探头又有死角,起了色心,欲非礼时被害声尖叫,他便一把隔着高领衫卡住她的脖子,见其昏死过去便逃离现场。
作为最早赶到案发现场的一批人,刑技人员凭借对每一个“不合理”之处的科学检验,拼贴印证出一个系统,为破案提供方向:“不做任何假设,不做任何预计,一切以现场检验结果为准。”
焦黑的屋子里,我发现几个矛盾的细节:煤气灶旁有个鞋架,两排放了4双鞋,鞋面有烧过痕迹,但没烧坏;墙上两幅画,一幅几乎完好,另一幅却变成了灰;过火面积不算特别大,但卧室与客厅的隔离墙、阳台窗户都被毁了。
观察了40多分钟,根据现场情况我向侦查员报告了自己的结论:这起案件现场应是瞬间高温、短时过火,不符合一般爆炸物特征,有气体爆炸迹象和人为点火痕迹,起火点应在厨房。
经过询问,三名当事人前一天晚上试图一起,连都写好了。虽然煤气打开了,结果其中一人早上醒来,发现三人都没事,打开窗户吹吹风,估计了便放弃念头,结果点根烟抽却意外引发气体爆炸。
从爆炸现场回来的上,王长富又接到报警电线时,中山南上发现一具外籍女尸。侦查员告诉王长富,种种迹象都表明一辆公交车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但仍缺少关键。
经初步调查,这名摩尔多瓦籍女子当天醉酒后坐在边,被这辆经过的公交车卷入车底身亡。为什么选择车辆底盘中间?王长富说,这是经验,车底恰恰是最容易发现的地方。
2012年3月29日晚上6时,普陀区曹杨五村一个自行车车棚爆炸,管理员4根手指被炸断。现场相当奇怪,我们查不出任何常规爆炸会留下的痕迹:引线、导火索、爆炸不完全的残留物—统统没有。
当时我几乎是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扫”了,最后果然发现了一些只有1毫米大小的玻璃碎屑和塑料。同事小代在凳子上也查出异常:凳子一角强酸反应很厉害,PH值低到只有1。
莫非是“传说中”的液体?当时上海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维基解密黄菊的案例,但现场情况又非常像:有强酸反应,没有遗留物—液体爆炸后只剩二氧化碳和水。
根据现场的“有”和“无”,理化室为侦查员大胆提供了一个方向—凶手很可能是化工业内人士:能获得强酸性物质,又懂得制造这样的装置。
我们提出了参加的要求。事前,大家查阅了无数资料,弄清这种“传说中”的情况。再次面对李某,他很快就把制造这一液体的成分和过程交代清楚。
照片一传过来,对比系统都没上,我敢肯定就是这个!随后再通过显微镜观察比对、复核,我们立即把这一情况作了汇报,当时我声音都是抖的。4月23号嫌疑人就落网了。
当时看到这枚指纹,我脑子里就像过电一样,认定“对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灵感,因为指纹细节都是靠对比,我们看过太多次了,细节特征早就烂熟于胸。这枚指纹从2005年启用新的指纹系统到破案,我们一共滚动查询了176次,看了无数张接近的指纹。
现在我们定期会滚动排查过去的积案,就是希望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过去未破的案子,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去年6月22号晚上,宝山月罗上一家私营化工厂发生一起凶杀案,一名男子用钝器把同事击打后逃离。
那次是我出现场拍照,刚拍完回车上导照片,心里估摸着又是一个不眠夜。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跑动,有人拉开我警车的门,喊“了!”
我跳下车,绕过一辆依维柯,刚好撞上一名男子,中只看到他手上拿了根“”。但很快我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枪。
一接触到凶手,我用了警校教的反关节擒拿,把他扣扳机的左手给了。这男子很有经验,甩开右手单手抖了好几下,我听到子弹掉落的声音。好在这时,同事过来了。没想到当我们把他死死压在地上时,这家伙扣响另一把枪,同事田巍的腿部中弹了。
原本是表现美好的摄影,在他们手中,却要还原罪与罚。这让他们对自己的工作有了别样的要求:“我们有规范,方位、概貌、重点部位、细目,都要拍摄,要拍得清楚,让不到现场的人也能看明白现场的情况。但除此之外,我们自己也希望能尽量拍得‘美’一些。”工作7年,出了1000多个现场的温思博说:“我的工作是为侦破提供服务,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彰显服务。这是一件神圣的事情。”(简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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