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化”三次成为新闻学术界关注的热点,然而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当人们从不同的视角去审视“杂志化”时,人们所赋予它的涵义是不同的。从“特殊时期的非常举动”,到扩版风潮中“学界对杂志化的彻底否定”,再到今天人们的探讨“操作手法的杂志化”。论文重点回顾和分析了“杂志化”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内涵及演变,从而引发人们对这一问题进行深入的思考。
进入2006年,廖璐《试论“的杂志化》[1]和邵林《杂志化:“学步”还是“师夷长技”?》[2]两篇论文的发表,使“杂志化”问题突破了学术界曾经的争论和已有的,又一次成为学界和业界关注的焦点。至此,“杂志化”问题已经是第三次进入学界的视角。
“杂志化”的内涵是什么?为什么赞成和反对者都振振有词,他们分歧的焦点何在?今日的“杂志化”与以往有着什么样的不同?本文旨在通过对“杂志化的”历史回顾,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1937年上海进步文化界人士为了宣传抗战而创办了《救亡日报》。“在新闻来源受到严格控制的情况下,该报突破的常规,不以时效性强的新闻取胜,而是另辟蹊径,大幅增加评论、通讯及特写、报告文学等非纯新闻形式,在显要上刊登一些从抗日前线辗转寄来的‘迟到新闻’,使具有了杂志的特点。”[3]随后这种“杂志化”做法被当时国统区的进步广泛采用和进一步推广,在配合抗战、进行宣传、营造全民抗战的氛围方面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从吴鸿业先生以上的论述我们不难看出,当时“杂志化”的涵义是在上大量刊登了本应该刊载于杂志的各类文字,强调的是“内容上杂志化”。而且这种“内容的杂志化”,是特殊历史时期为了适应当时和宣传的一种“特殊的宣传手段”,它不是,也不应该是的一种常态。因此,这段特殊的历史时期过后,人们反而更加强调和杂志的区别,看到了和杂志分流所代表的期刊与完全不同的之。此后很长的历史时期,和杂志得以沿着各自的轨迹健康发展。
“杂志化”的再次提出是在20世纪90年代,当时的新闻如火如荼,众多都卷入了扩版和创办周末版的风潮。进入了所谓的“厚报时代”,此时的杂志化更加强调的是在“厚度”形式上与杂志的接近,而这种形式上的扩充必然也带来了内容上的变革。
“杂志化”席卷天下的架势引来了众多学者参与此次的讨论,其中不乏对“杂志化”的积极意义的阐发。
王天定在《论的“图片化”、“杂志化”及“电子化”——试析未来发展趋势》中谈到了当时“杂志化”实践开始的背景:“长期以来,的新闻体制和陈旧的新闻观念,使上的新闻片面强调指导性,忽视读者需要,严重脱离了群众,得不到群众的欢迎,这使一部分报人觉得要振兴,很难从新闻上找到一个突破口,于是便把努力的重点转移到生活与娱乐上。”[4]陈柏健在《杂志化趋势的成因与展望》一文中描述了当时“杂志化”的具体情况:“杂志化曾是报人忌讳的一个话题……但是,生气勃勃的新闻实践,使中国报业涌现出一个引人注目的新现象:这就是从中央到地方的许多都纷纷扩版增张,大动作的改进了原有的副刊,并推出了不少知识性、实用性、娱乐性的专版专刊。”[5]
这些副刊和专版、专刊的大量出现,在最初无疑是具有开创性意义。正如有研究者指出的“杂志化首先是时代潮流下自身发展的大趋势,是竞争中应运而生的新的办报新思。”体现了“一手抓新闻报道一手抓服务”的魄力和勇气,“要想争得更多受众,就必须在原有的优势上使出更新的招,比如更多的版面;更深层次的新闻挖掘;更的背景新闻等。…杂志化在某种程上也是竞争态势得结果。”[6]一定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扩版和周末版风潮之所以能够刮成“风”,正是因为“杂志化”成为面对激烈竞争,不得不扩充内涵、完善功能来争取读者的应对措施。
因此,这一时期杂志化的关注视角主要在“新闻正张以外的版面”,除了要“苦心经营独具特色的新闻正刊的同时,提供有充分选择余地的有用和有趣的信息以尽可能多地争取受众”[7]由此看来,当时的杂志化实质上是在推能从单纯的新闻性向实用性、服务性、娱乐性的拓展。杂志化趋势是对先前相对薄弱的服务、实用、娱乐休闲功能的一种张扬。如果“杂志化”的发展仅限于此的话,可以说“杂志化”的出现有这对于新闻和报业发展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推动和进步作用。有人甚至为“杂志化”描绘了很好的发展前景:“如果在办好新闻的同时,借用杂志的某些做法,把本属于杂志的一些新鲜内容精编浓缩后移植到上来,使专版专刊既有丰富深刻的内容,又有新闻性,那么这样的专版专刊就会与新闻版互相呼应,融为一体。”[8]
然而,“杂志化”很快召来了反对之声。原因很简单,“杂志化”不再安于所谓的非新闻版面,开始蚕食的新闻领地,一些放弃了对报道新闻的重视,各种生活、娱乐、读书等专刊、专版成立努力的方向,鲜活简洁的新闻开始被没有新闻性的大块文章取代,严峻的现实引起了当时学界的。
在反对“杂志化”的运动中,时任人民大学教授的童兵教授成为其中最具号召力的人物。他在《青年记者》“探讨与争鸣”栏中发表了《杂志化与炒新闻》中指出:和杂志的称呼的分离,反映了人们对报、刊的形式、内容相异的认识上的进步,是由于生活节奏的加快,新闻手段和生产能力的不断演进所出现的一种必然结果。大量发表本该在杂志刊载的东西,使之占领大量宝贵的版面,不仅缩小了报道面和信息量,而且从根本上了的新闻性、及时性和可读性,这是因小失大、釜底抽薪的短视行为。
他认为,“目前的‘杂志化’倾向,使得不是每日‘干预运动’,而是日益远离火热的现实生活,绕开社会进程中的矛盾与斗争;不是充当现代化建设中党与以及广大人民群众的,而是沉溺于明星轶事、深宫秘闻;不是反映当前的‘整个局势’,而是以茶余饭后、八小时之外的一鳞半爪取代国内外、经济、文化领域的深刻报道;不是推动与广大的生动活泼的联系,而是以一些消极的、低格调的、低文化层次的货色疏远最广泛的真正的受众。热闹了几年的扩版潮和周末冲击波的困惑与维艰,正是‘杂志化’后必然出现的难逃的。”[9]因此,童兵教授断言“杂志化”不应该成为新闻的努力的方向和口号。
随后,众多研究者加入对“杂志化”进行的阵营,一些学者列举了杂志化构成对新闻性冲击的几大症状:[10]
第一,消息的主角地位受到冲击和,因为大量的非新闻性占去了消息的地盘。当时首都有家部门办的,每天一版上的消息只有二,“本报讯”三个在上很难看到。读者反映它和“文摘报”、杂志没有多大区别。
第二,新闻写作中长风盛行。各种,长消息、长言论、长通讯在版面上比比皆是,随处可见。有的大特写,洋洋洒洒占据半个版甚至一个版。在首届中国新闻获的12篇通讯中,7篇字数超标,超标率达58%,最长的通讯字数多达8200字,比评选要求高出四倍。大块头、长文占据的版面,的信息量减少,新闻的质量随之降低。
第三,版面越来越多、有“发福”的趋势。版面增多后,新闻性开始减弱,非新闻性文章比重增大,大量版面与新闻不搭界。内容庞杂,尤其是专登生活、知识、法律、、文摘等方面内容的专版越来越多。
正是基于以上原因,当时学界对“杂志化”的探讨达成了基本一致的否定态度。笔者在中国学术期刊网上对1996年-2004年期间发表新闻杂志化论文进行了统计,共计17篇,都对新闻杂志化倾向进行了否定性的。“杂志化的结果,是优势的消失,是报性的。”“目前‘杂志化’的表现完全是对新闻的忽视甚至放弃,这是错误的,是一种饮鸩止渴的作法。……放弃了新闻,意味着对自身的否定。”[11]
“杂志化”过程中出现的信息缺乏、定位模糊和被“边缘化”的现象,成为了当时学界为“杂志化”做出的结论。
进入21世纪,陆小华在《激活传媒》一书中指出“纸质15年来的重要变化之一,是操作手法的杂志化,杂志操作新闻化。”[12]这样一段文字中包含了“”“杂志化”等字眼,让人们很容易想起“杂志化”的旧话题,但是这里的“杂志化”却多了一个限定性词语,成了“操作手法的杂志化”。这使得“杂志化”的三度复出获得关注和评价与她的前两次的现身已经具有了完全不同的内涵和意义。这一次的所谓“杂志化”更多强调的是在版面和编排方式上向杂志的借鉴。
所谓“操作手法杂志化”,是指大量借用了杂志分类处理信息的方法。前几年,基本不设分类栏目,所有文章都堆砌在一个大版面上,由读者自己去寻找信息。现在克隆杂志的编排手法,“在编排上,各家案报道内容梳理出若干版组,实行新闻资源分流配置、艺术道手中的阅读,方便读者阅读。”[13]在第一版上以大标题配大图片来吸引购买者,强化一版的导读功能,使一版的功能逐渐与杂志的目录所担负的功能类似。在标题的处理上传统肩主副题齐全的标题几乎绝迹,主标题一行长题的比例明显增多,文章中的小标题增多。以上这些变革与杂志的运作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版面杂志化是近两年出现的一种新兴的排版方式。它打破传统排版方式的苑囿,运用不被传统新闻学认同的,打造新时期的新。……版面所收纳的杂志版面的特性,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即标题显著、分题整齐;版块横通、适度留白;照片突出;线]和“杂志化”引起了人们普遍的反对形成对比的是,“操作手法杂志化”的提法目前已经得到了学界的认同。“进入新世纪,报业的竞争进入白热化阶段,‘厚报时代’悄然到来,在、成都、广州、上海等传媒业市场化运作程度较高的地区,扩版蔚然成风。《南方都市报》、《广州日报》、《青年报》、《成都商报》等每天的版数已达到了50版以上,节假日更是达到100版以上,传统的新闻内容已经填充不了这么多版面,只能依靠大量的专刊来补充。这必然引起的编排方式发生变化,一是‘货架式’的分叠编排,读者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信息,在同一版面上,横题竖排,基本杜绝互相咬合穿插的编排方式,在版面处理上,减少因底纹、花边、加框带来的视觉干扰;二是信息处理的批量化,表现为将热点题材做尽、做足,从多角度解剖新闻事件的来龙去脉,追求热点新闻的最大化;三是克隆杂志封面的编排手法,讲究在形式上的冲击力,在第一版用大图片和加粗的标题来吸引读者,这些编排手法表明‘厚报时代’的大量移植了杂志的编排手法。”[15]
从断然对“杂志化”的彻底否定到今日而的承认“操作手法的杂志化”,我们看到了新闻学界和业界不断的探索和质疑。那么我们用该如何评价操作手法杂志化这一现象呢?
笔者认为,不管是面对、电视、网络等的冲击,还是同为纸质媒介的杂志的冲击,做出积极的反应性调整常必要的。为了应对电视的挑战,曾经在深度报道和视觉新闻方面狠下功夫;为了应对网络的挑战,一些大力发展电子版以弥补纸质媒介时效更新不够快的缺陷。这些努力和尝试都很有效果。新闻发展的历史也表明,今日的媒介之间不再是严格意义上的井水不犯河水,而是彼此、借鉴和融合的。没有在不断兴起的新媒介面前败下阵了,因为自身也处于不断地借鉴它者、发展、超越自身的过程中。因此在厚报时代,在信息量急剧膨胀的版面空间中,借鉴杂志编排手法,帮读者进行信息的梳理是一种很好的方法。但是需要牢记一个原则:不可丢掉自己自身的特质。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举措,只有以其本质的内容去影响受众、培养受众,才能在竞争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纷纷扰扰的“杂志化”讨论正在逐渐平息,平息的前提是人们充分认识到了存在的特殊性。是新闻纸,从它产生的那一天起就以新闻为自己的。一些的版面内容和编排方式可能会随着社会的变化和读者的需求有所变化,现在是厚报时代,杂志的编排方式受到日益变厚的的借鉴,但是“5-10年后,当因特网取代和成为第一时,还能保持那么重的分量吗?专刊也将重新回到杂志老家去。扩大新闻分量.减少专刊分量,这个趋势现在已经开始,读者期待于的不再是那些任何时候都可以阅读的清淡式的议论,而是真正的新闻。将日益成为针对一定读者群的专门报刊。同时,另一个过去被忽视的功能—精选过滤的功能,将变得非常重要。”[16]
事实上,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面对电视视觉画面的冲击力和受众的视觉接受习惯,新闻曾经在视觉上做出努力和尝试,做了很多的“现场短新闻”,但是我们并没有说“电视化”。同样,在信息超速运转的今日社会,很多杂志也不得不追求新闻性,在新鲜和及时性上下功夫甚至与竞争,我们也并没有说“杂志化”。因此,我们在“化”的表述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以免给学界和业界带了不必要的困惑。不管新闻业态如何发展,在样式和形式上如何变化,万变不离其的永远是的新闻属性。
[2]邵林:《杂志化:“学步”还是“师夷长技”?》,《江苏教育通讯》2006年第1期,第33-36。
[4]王天定:《论的“图片化”、“杂志化”及“电子化”——试析未来发展趋势》,《科学.经济.社会》,1996年第4期,第68-70页。
[5]陈柏健:《杂志化趋势的成因及展望》,《新闻前哨》,1994年第2期,第23-24页。
[7]陈柏健:《杂志化趋势的成因及展望》,《新闻前哨》,1994年第2期,第23-24页。
[8]王天定:《论的“图片化”、“杂志化”及“电子化”——试析未来发展趋势》,《科学.经济.社会》,1996年第4期,第68-70页。
[10]归纳主要参考了曾嘉:《评“杂志化”倾向》,《南京学院学报》,1996年第6期,第75-76页以及刘保全:《岂能杂志化》,《当代》,1997年第5期,第19-21页。
[11]王天定:《论的“图片化”、“杂志化”及“电子化”——试析未来发展趋势》,《科学.经济.社会》,1996年第4期,第68-70页。
[14]吴蓉:《试论版面杂志化》,《建筑科技学院学报》(社科版),2003年第4期,第34-35页。
[15]冯宇飞:《质疑“杂志化”倾向》,《新闻采编》,2003年第5期,第27-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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