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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姐姐妹妹站起来:建国初上海3万

类别:历史上的今日 日期:2018-9-19 6:31:21 人气: 来源:

  年11月,年逾古稀的老干部曹漫之追忆了自己参与上海接管和的经历。他的对面坐着美国学者贺萧。

  一个19岁加入闹,一个14岁跑到上海,曹漫之和俞欣芝的人生记忆,却在1950年代初期出现一段交轨。不过,一个是代表新的力量,另一个则是被的数千之梦见抓鱼是什么意思一。

  1949年5月初,离上海两百多公里的丹阳县,曹漫之频繁参加上海接管会议,议题之一是禁娼。她刚刚被任命为上海军事管制委员会副主任、市人民副秘书长兼民政局长。

  而在上海知名“风化区”会乐里,俞欣芝依旧接客。此时的上海,像她一样靠为生的妇女有3万人左右,还不包括从事易的吧女、女招待、“按摩师”、“女向导”等。

  对领导的新来说,清除是让中国变成强大、健康的现代国家的必须动作之一。但进城后怎么着手?有干部认为一天也不能忍,应该立即禁绝。曹漫之找了一些熟悉妓院及其背景的外干部,大多数却主张要权衡现实,不能马上。

  自1938年起就多次参加解放区禁娼运动的曹漫之遇见了新难题。十里洋场中,“青洪帮”和“他们羽翼下的各种社会组织”,以及包括、职业乞丐、扒手在内的“集团性的社会黑”盘根错节,每个问题的解决都有赖于社会的根本改变。更重要的是,如果从事易,就得给她们提供饭碗。30多年后,曹在《上海史话》前言里还感慨道,“最复杂最困难的则是对的”。

  “在解放以后,还在街上,所以我们的干部有意见,党派也有意见。”有一天刚躺下准备休息,有人就来曹漫之。他说,“你睡觉睡好了,是不是?我睡觉还没睡呢。我现在房子还没有准备好,怎么能?起来,当天就没饭吃,把又变成乞丐啊?那么这算什么政策。”

  曹向贺萧回忆,“我们确实没有办法,……还得准备一批干部,而我带进来的干部很有限。我接管市,接管法院,接管,接管区公所,接管在上海所有的办事机构。一共接管五百多个单位,给我的干部只有28个人,我们怎么能干得了这么多事呢?”

  “这段时间完全是不得已的,绝不是我们的心愿。”在接管上海之后的两年里,曹漫之“忍着心里的痛苦”,耐心地准备着。

  5月10日,进城部队做报告的第三野战军负责人在谈到税收问题时强调,“既然还存在,当然也还是要收……”5月27日,上海宣布解放,继续给妓院和发执照并收捐,同时对妓院老板的经营做了严格:接待公务人员,贩卖毒品、赌博、摆设大型酒宴,如果自己意愿与人发生关系,或将她,可以他们。

  而其它城市同行的也陆续传来:从1947年到1951年,、、、南京、苏州等城市都几乎在一夜之间了业。在此情况下,上海的一些 “妓院巨头”,早在1949年解放时就溜走了。1951年4月运动,又处死了一批。

  “对新中国成立我是的。、日本人、美国人,然后又是,我见的人多啦!来了,我还是卖自己的‘咸肉’!”俞欣芝回忆说。尽管如此,她还是发现有大批姐妹开始朝外跳。战火熄灭,经济逐步恢复,许多回到了老家,或在上海找到了工作。

  解放军进城一年之后,《大公报》报道,注册持照已经从1949年初的1897人减少到662人,而妓院数从518家减少到158家。到1951年11月,又减少至注册180名和妓院72家。当然,注册仅仅是妇女中很小一部分。

  “我根本不信‘长三’、‘幺二’(等级名称)们能自己干活养自己。”俞欣芝还在观望,“你们不是说好吗?那我就等个好娶我吧……”。可她后来不得不承认,“我真没想到不逛妓院”。愿望落空的俞欣芝反而听说要取消妓院,“所有要剃光头,要‘共’我们当妻,很害怕”。

  “取消”的消息越传越迫切的同时,曹漫之也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工作。1951年11月初,一批有高中或大专学历,做思想工作有经验的妇联干部,被领导悄悄通知到提篮桥区通州48号报到。但她们听说自己的工作将是时,很多人闹情绪。

  “我不愿意。大家印象中是下等人,叫我们去跟这种人打交道思想上不容易接受。我坐在楼梯大哭不去。”管理干部杨秀琴回忆说:“后来领导给我讲了好多。他们说,这些人也是受的,不是自己愿意的,新中国不允许存在,我们要做的工作是前人没有做过的工作……最后我,就去了。”

  1951年11月13日,警方通知全市剩下妓院的老板马上关门。几天后,又通知持照开会。11月23日,上海市人民代表会议协商委员会第七次全体会议通过了市关于妓院、的决定报告。

  随后的两天,通州48号的上海妇女根据提供的名单编队编班,妇联通过向宣传,希望她们“依靠自己的学习和劳动,作一个新生的妇女”,后若仍有,希望人民协助以。

  一切准备妥当后,行动开始了。11月25日晚上8时开始,警方出动将妓院老板们抓获,封闭妓院大门,把围住。到第二天上午10时,324个妓院老板,后来分别被或送去劳动。181名持照和320个街头“野鸡”则被送到妇女。

  行动第二天,上海上的许多报道都引述了一个叫吴彩凤的反应,据说她站在闸北的一张凳子上宣布说:“姐妹们,我们解放了,我们新生了!……今天,是我们最可纪念、最感到光荣的一天。”

  而事实上,1948年,在性变化来临前夕,一项对上海市500名的调查发现:56%的对她们的职业表示满意。主要因为这一职业比起她们所能从事的其它职业来,收入更加丰润一些,有一半人表示无意改换职业,而有略微四分之一的人还表示想找一个有钱的丈夫。”

  相对比较满意的收入,对国家权威的恐惧,对外人的怀疑,所有这些混合在一起,使得俞欣芝和姐妹们不可能不因这一突然改变而恐慌。吴彩凤或许的确发表过那样鼓舞的话,但们大都受到惊吓,反应强烈。

  曹漫之在多年后回忆说:“用汽车把她们装上,这些人都哭了,都不上车,每一个人都管老鸨叫老妈妈,叫爸爸啊,要杀我们啊,我们不愿意去,又要卖我们了。我们愿意跟着妈妈爸爸啊,又哭又叫,唧唧哇哇。”

  不知道俞欣芝是如何逃脱这次行动的,反正她没有被装上车,而去咖啡店当了暗娼。1992年,作家苏童出版小说《红粉》,背景即是解放初期禁娼并,小说里的“秋仪”就是在卡车拉着们去“训练营”的途中逃跑了。

  教养所的管理干部一进来就进行了培训。民政局的干部跟她们谈如何看待的两重性,可当管理干部在所大门口,列队欢迎用卡车拉来的时,她们发现这些教育对象满面泪痕、神色阴沉。

  其实,这些所的生活条件比许多市民要好,她们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伙食不错,屋子里也暖暖和和的,工作人员待她们很有礼貌。但的过程,起步就不顺利。

  曹漫之来到教养所,站在一个高台子上,要给她们做动员报告,却成了的靶子:“有一个喊了,姐姐妹妹,哭!很灵,她这么一喊,三百多人一齐哭。有的叫:妈妈啊,你在哪里啊,孩子在这里连通信给你都不行啊。我坐在那里,叫警卫营长搬来一个凳子,看着哭。哭了几个小时,送饭来,盛完了,都泼在地上,没有一个吃的。”

  曹后来找几个人谈话,“她们说,开始哭的时候,是给你们压力,后来是真哭了,当时不知道把我们弄到哪里,可能要,也可能抽我们的血,军队打仗不是需要血吗?……没有一个以为是来救他们的。”

  1952年国庆节前夕,第二批被进来,人数比第一批翻了一番。她们在禁娼令颁布后仍继续在街上拉客,或者当酒吧女、按摩女。“我们弄了几百人,化装为嫖客。马上一个电线杆子下面一两个,到处都是。大卡车提前都隐蔽在弄堂里面。”

  做暗娼的俞欣芝,一年来经常拉不上客人,而且提心吊胆,这一次,“正盘算着趁过节捞上一把,不料把我给了妇女”。这些被的女人比第一批难对付得多。俞回忆,“当天夜里进去千数人,我们大哭大闹。尤其我这样的,干了十几年,又听了许多反宣传,心里是恨极了。”

  显然,要取得这些的信任并非一时之功。曹漫之在行动之前,就已经作好了详细的计划:首先,为医治性病;然后施以劳动教育,助其新生;嗣后再分别具体情况,妥善处理。

  即便是体检这样的,们一开始也不信任。俞欣芝回忆,“新的又传开了——军队在朝鲜失利,伤兵等着要输血,要抽我们的血。”没过几天,抽血的人真的来了。俞又吵又闹,把瓶子也摔了,最后还是让大夫抽了一管走,抽得很少。她想:“大概得先化验血型什么的吧?”过了半天,大夫和干部一块儿来了。大夫说:“你患有梅毒,从现在起住院治疗”,“我一下子蒙了——原来先来的姐妹的话是真的!是真要救我!”

  不只是俞欣芝,第一批被的501人有一半人患有性病,90%的人有心脏病、斑秃癣等疾病,大多数都有。

  上海市不惜代价给她们治疗,调配各性病诊所的师生,在教养所安装了医疗设备,需要更复杂处理的病人则被送到附近医院,费用由支付。一则资料称,在抗美援朝的背景下,甚至从解放军那边调拨过来一批紧缺的青霉素。

  俞欣芝“抱头痛哭一场,然后住进所的临时住院病房”。然而失去的她和姐妹们,并没有因为治病而放弃。她回忆说,“所吸毒,上来不想哭也流泪。管理干部讲话说‘帮助姐妹们逃出’,我心想:你们把我弄进来了!”

  还是1952年,“大概是十月十几号,好几百个把所包围起来了,他们要把我们抢出去。我们在里边也拼命往外冲,和管理干部闹起来了。管理干部有规矩,他们是打不、骂不还口,只是死守住大门,比我们先进所的公娟(公开登记的)已习了快一年的时间了,她们先是帮干部守大门,后来看我们要出人命,就和我们抢菜刀,……后来,外面来了一大批,把抓走了,我们也就没辙了。凡是全怕,旧社会让他们惯了。”

  上海市民贺宛男的母亲曾是教养所的分队长,管着56个。小时候,她缠着母亲去教养所看看,但失望地发现,这些在旧小说里貌若天仙的女人有的对着镜子痴痴地照,把头发梳了又梳;有的把窄窄的旗袍硬套在胖墩墩的身子上,扭着难看的;有几个似乎是在谈男人,谈着谈着,竟尖声怪叫起来:“没有男人,闷死我了。”她还亲眼目击,有闹着要出去,达不到目的就上吊,被管理干部救下来。

  但对这些管理干部,俞欣芝回忆,“我们是不太怕”,“甚至瞧不起她们”,旧社会笑贫不笑娼,我们看那些女管理干部人人穿个二尺半大褂子,心想:‘男不男女不女的,还不如我呢!’所的所长姓杨,比我大两岁,是个大姑娘;我们私下说:‘就凭她管我们?她见过屁!’”

  治病并不能完全消释矛盾,思想的重要手段还是学习,主要是开忆苦会和学政策。俞欣芝说,“忆苦会上,先进来的姐妹带头忆苦,我们后来的也有人忆。我认为忆也白搭,那些脏事谁不知道?苦又怎么样?还不是等着让人家送兵营去当‘共妻’?

  而30年后,教养所所长杨洁曾也描述忆苦会的准备过程:我们利用大会她们妓院、这种生活、他们的人。“我们要达到目的,必须有材料,但是我们只知道一些皮毛,不够生动,所以要她们自己来讲。……开会前,我们布置了很多,像‘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当时的气氛很是的,有人叫口号,时,一方面掉泪,一方面气极了。”

  为了提高阶级认识,教养所还组织观影。俞欣芝对一部叫《姐姐妹妹站起来》的电影印象深刻。1949年11月,市一举封闭了全市妓院。上海导演陈西禾闻讯后,赴京深入采访收集素材,并很快写出了剧本。拍摄中他大胆起用业余演员,从翻身中挑选老鸨等人的扮演者。电影的情节是,北平近郊农村姑娘大香因家贫生活无着,与母亲一起进城借住于舅妈家,以替人缝洗衣服度日,并得邻居工人尚幼林多方照料,两人渐生恋情。舅妈为贪钱财,马三,把大香骗卖到崔氏夫妇开设的妓院,大香不堪。1949年北平解放后,马三和崔氏夫妇等人被人民。大香等姐妹们终于站了起来,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学政策时,管理干部再三讲外面传的“送东北开山”是,“是要我们成新人,先进来的姐妹也”。病基本好了之后,俞欣芝“开始朝正道上奔了”。所组织她们学文化,同时参加劳动,学机器织袜子。

  管理干部的一个绝招,是让早进来的对后来的姐妹的压力,又同时给早进来的一个机会,展示她们被的,这样就形成了相互的制约和激励。

  虽然们不能随意离开这个大院,但她们被允许定期与家属见面。后来管理所出台了请假制度。杨洁曾回忆说,“请假是由姐妹小组评审通过让推出去,另一方面也请家里和周围的群众也做好工作,帮我们考察。”正如学者贺萧所言,这样一种制度,依靠的是在国家权威下城市各个阶层被动员起来形成的力量。

  “其实,我这样的算是好的,毕竟是苦出身。把窗户纸捅破了,好坏事、好分得清。麻烦的是那些交际花,她们说是‘卖笑不卖身’,其实是假话,骗鬼!她们脑袋里花花事多,人也邪。有个姐妹和管理干部说:‘你去过百乐门吗?吃过大菜吗?’管理人员只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时就让她下不了台。于是就骂人,砸东西。”

  “可这姐妹如今也工作得很好……在人民面前,她不行,差得远呢。”俞也承认的威力,起初她瞧不起杨所长,“事实最后证明她比我们强一百倍”。

  贺宛男也回忆说,“后来,我又陆陆续续跟妈妈去过几次教养所,发现这些女人一点一点地在变。她们不再疯疯癫癫地大谈男人,而是满头大汗地织袜、摇毛巾,休息下来,便唱歌,读报。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一个女人捧着一张大哭起来,原来上刊登着记者采访她转变经过的报道,后来她那失散多年的丈夫按着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教养所,和她夫妻相会了。”

  1953年,教养所开始陆续好的,标准是表现好;疾病痊愈,无;有技术,社会上能接收。家在,在上海没有亲戚的,一般都送交她们的老家,上海有亲人的,被分配到城镇工厂里工作。而第三类无家可归的,由所的一些工作人员陪着,送到甘肃、和新疆的国营农场中。她们中很多人同意去,因为有结婚从良的机会。

  “新疆没有女的,大部分人找不到老婆……我们这儿的无家可归,出身找对象也不容易,我们就介绍她们到那里。……自愿报名。1955年到新疆的有500多人。”杨洁曾回忆说。1956年,俞欣芝离开教养所,被劳动局安排到服装厂。

  1958年,该所的完成,总计7000多名妇女在这里接受过。自1951年起,在里弄里,新逐渐建立了一套群众积极参与的监督网,与国家相连,使得和老鸨无处安身,更别说重操旧业。

  而那些被过的,的意图是把她们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家庭关系中,使她们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但是在后来的回忆中,我们能见到的大都是少量所谓“先进”的“今昔对比”,更多的返回社会后的命运如何,则不得而知。

  俞欣芝在“那一年”结了婚,丈夫是三轮车工人。俞回忆,“介绍人曾和他讲过我的事,他同意先见见我再说。我这个人是很直的,头一次见面我就说:我旧社会是‘万人妻’,让教育好了;可是总有污点,对不起你。这种事成就成,不成不能。”他说:“以前归以前,现在好就行。”我说:“我现在是先进生产者呢!”一来二去,事就定下来了。临结婚我问过他:“你就不嫌我?”他说:“我这么大岁数能找个人不错了,你得给我生个儿。我们不能绝了后。”我告诉他这可不了,我打过两胎呢。他想了想说:“那也结吧,有感情了。咱俩都是苦人儿呀!”

  结婚后的生活很好,他人老实厚道,很疼人。他是去年去世的,女儿差一个月就大学毕业了,他没赶上就走了……我曾问过他:“旧社会你就那么干净?”他脸红了半天说:“踏三轮车的没几个娶得起老婆,有几个钱就走邪道去坏地方呗。”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谈过往事。对,是不堪回首呀!说不定我们是旧相识呢!即使是,也认不得了,新社会把鬼变。“《姐姐妹妹站起来》你们看过吗?是写我们的,很真实的。真可惜,二十多年没演这个电影了”俞欣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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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初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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